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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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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2 章

晚上十一點多,電閃雷鳴,大雨傾盆。

蕭從越驚醒,換了衣服,憑著感覺,開車來到之前參加宴會的附近一條小道。

從路邊經過時,某一刻忽然踩下油門,很但快又倒回來,壓過路面積水,濺起水花。

蕭從越沒打傘,推門下車,看著駕駛座車窗正對著的方向,怔怔出神。

這裏並未坐著一個因為濺起的水花而驚慌失措的女孩。

也沒有人非要上他的副駕駛。

更沒有人說:“……不僅沒你大哥精致,溫柔體貼更是比不得他千分之一……”

蕭從越閉了閉眼,腦海裏又模模糊糊出現了一個畫面:

女孩身著抹胸禮裙,背對著他,拎起裙擺,朝遠處走去,渾濁的汙水及致他腳踝,裙下微微顯露的一截小腿白皙如玉。

裙子被雨水打濕,包裹著她,背影纖瘦高挑。

兩只手臂裸露在外,細白勻稱,夜色中,如上好的玉雕。

然而,睜開眼,只有茫茫雨幕。

-

蕭從禮在宴會上被人表白的事情在圈子裏傳開,江漫漫知道後,和蕭從禮吵了一架。

找到花店,非要查出送花人是誰。

花店工作人員查看訂閱記錄,卻發現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字:江大小姐。

江漫漫盯著那一行記錄看了好多遍,“怎麽可能是我?我從來就沒來過這家花店。”

上面寫的是顧客來店裏預定的花,江漫漫問工作人員:“你還記得那人長什麽樣子嗎?肯定不是我吧?”

工作人員思考了許久,“不知道,想不起來了。”

大腦關於這位‘江大小姐’的記憶一片空白。

若不是有記錄,他都不知道店裏還有這樣一個訂單。

袖扣是花店工作人員送去宴會現場的,蕭從禮問:“袖扣也是那位客人送來的嗎?”

“……應當是吧。”

工作人員對那對男士袖扣更是沒有印象,但依稀記得他把花遞給宴會服務員時,花束裏面是有一個深藍色絲絨小盒子。

蕭從禮、江漫漫:……

就沒見過這麽佛系的花店,連顧客要求都記不清,一問三不知。

越是查不到江漫漫越是心焦,越想知道那人是誰。

雖然那對袖扣被蕭從禮扔到垃圾桶,沒找回來,但當時在宴會上圍觀者眾多,抱著試試的心態,江漫漫問了一句,還真有人一下就說出了品牌名字。

並且還幫她找到了一點非常奇異的線索:“我記得周筍就有一對這樣的袖口,說是他女朋友送的,當時還跟我們炫耀來著。”

周筍不說和蕭從禮八竿子打不著吧,但兩人平時幾乎沒有交際。

因為他是蕭從越的好友,唯一能把兩人聯系起來的大概就是,周筍曾經在蕭從禮和江漫漫的訂婚宴上高歌一曲:分手快樂。

把江漫漫氣哭了,蕭從越找他算賬,周筍跑到安市待了大半個月才回北城。

蕭從禮懷疑:“如果是周筍,倒也沒什麽可奇怪的,他不止一次想破壞我們的感情。”

江漫漫憋了一肚子火,從花店出來就去找周筍了。

蕭從越也在查袖扣的事情,查著查著沒想到查到了好朋友這兒。

江漫漫到的時候,蕭從越正陰著臉,讓周筍如實交代。

周筍極力否認:“真不是我幹的!”

蕭從越:“難道袖扣不是你的?”

“……是。”周筍低低地應聲,“但,這事兒跟我沒關系,我對著蕭從禮那張道貌岸然的臉可說不出什麽‘花美,人更美’這種惡心人的話!”

提到蕭從禮頗為嫌棄。

江漫漫更覺得是他了,走過去,“我又沒得罪過你,周筍,你幹嘛老是和我作對?”

見又來一個控訴他的,周筍一個頭兩個大,舉手投降,“OK,我說實話。袖扣的確曾經是我的,前任送的,我只戴了一次,分手的時候,她又要回去了。”

蕭從越:??

江漫漫:……

江漫漫半點不同情他,“活該!渣男!”

“也就是說花是你前女友送的,他暗戀蕭從禮?”

周筍:“……!”

周筍臉色比剛才差點被冤枉還難看,“不可能!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眼光那麽差,喜歡蕭從禮那種虛偽的人!”

江漫漫激他:“你前女友眼光的確不怎麽好,居然喜歡渣男!有本事你現在就打電話問她,是不是她送的?!”

“打就打!”

周筍朝蕭從越伸手:“你手機借我用用。”

江漫漫精準戳破:“被拉黑了。”

周筍瞪她一眼,拿過蕭從越的手機,迅速播了一個號碼過去。

林樂樂:“誰啊?”

周筍:“你把送我的禮物轉送給蕭從禮那傻叉……”

林樂樂一聽是周筍的聲音,罵道:“說了多少遍,別再給我打電話……”

蕭從越插話:“你好,我是蕭從越,有點事想問你。”

電話裏說不清,蕭從越約林樂樂出來談。

江漫漫和周筍也一起去了,林樂樂一看到江漫漫感覺就不太對,不是很喜歡這人,或者說有點討厭。

蕭從越把袖扣遞過去,“林小姐,這是你的?”

林樂樂接過來仔細端詳,點點頭,“對,當時腦袋被門擠了,給某個渣男花過錢。”

江漫漫從林樂樂進來就一直觀察她,總覺得她對自己有敵意,所以江漫漫說話也帶有攻擊性:“林小姐難道不知道蕭從禮有女朋友?”

林樂樂幾乎是瞬間懟回去:“你們結婚了嗎?”

江漫漫怒氣翻湧:“你這是承認了?蕭從禮說過我是他唯一結婚的對象……”

林樂樂:“這個問題你不如問問許麗女士,到底是法律意義上的結婚更能證明男女之間的配偶關系,還是你口中虛無縹緲的承諾有意義?”

話音落下的那一刻,林樂樂揉了揉額頭,雖然她能感覺到自己不喜歡江漫漫,但這不是她的說話方式,語氣和這段說辭也不匹配,就好像演員拿錯了劇本,不適應人設。

但這段話又有些熟悉,好似有人曾跟她說過。

江漫漫也有這種感覺,夢中那種憤怒、嫉恨,被激發的惡意和現在很像,但她直覺夢裏的人並不是林樂樂。

但不妨礙她厭惡林樂樂,江漫漫端起面前的熱茶朝林樂樂潑過去,“林小姐的教養似乎不足以支撐你坐在這裏和我說話!”

周筍半抱住林樂樂,用肩膀擋了一下,還冒著熱氣的紅茶燙得他一哆嗦。

“江漫漫,你有毛病吧?!”

正說著,懷裏一空,林樂樂推開他,也端起她面前的茶杯,潑向江漫漫,“我的教養當然跟你不一樣,畢竟我沒有一個插足別人感情的媽媽。”

茶水潑過去的時候,江漫漫和蕭從越都慢了一拍。

江漫漫沒反應過來是因為自小她就是公主,從沒被這麽對待過。

蕭從越楞怔是因為林樂樂的話,似曾相識。

記憶中,某個女孩好像也曾這麽說過,用最雲淡風輕的語氣,說出最氣人的話。

她和林樂樂不一樣,語氣中聽不出憤怒,而林樂樂卻含著滿腔的怒意。

江漫漫尖叫聲響起的時候,蕭從越才回神,遞了紙巾給她。

周筍調侃:“哇哦,蕭從越你居然沒護著姓江的公主病,許久不見,進步不少啊!任務尚未成功,蕭從越你還得繼續努力,爭取做到即便江公主病從你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,也能面不改色,毫無掛念!”

剛才周筍差點說出‘即便江漫漫死在你面前’,放狠話嘛,都是這個措辭,但還是太惡毒了,所以就改成了‘消失得無影無蹤’。

回去的路上,蕭從越心不在焉,周筍那句‘消失得無影無蹤’一直在他耳邊循環播放。

他明白那只是周筍無意間說出的並沒有什麽深刻含義的話,但就是忍不住去想。

會嗎?如果跟他朝夕相處的某個人,在他面前消失的無影無蹤,他真能做到面不改色,毫無掛念嗎?

“蕭從越,想什麽呢?”車子後排,江漫漫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
蕭從越回神,“沒什麽。”

江漫漫吐槽:“真是物以類聚,人以群分,就周筍那樣的人,真不該對他的前女友抱有幻想!”

說完又覺得不大,對補充道:“我不是說你。”

“就是覺得,明知別人有女朋友,還當眾和對方告白,真是太缺德了!”

蕭從越:“應該不是林樂樂,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安市,而且從談話裏可以感覺到她挺反感蕭從禮的。”

江漫漫望向窗外,沒再說話。

那,到底是誰?

-

回去後,蕭從越打開通話記錄,找到林樂樂的號碼,嘗試搜她的微信。

沒想到真能搜到,蕭從越猶豫幾秒,點擊添加朋友:【你好,林小姐,我是蕭從越。】

一個小時過去,對方沒理他。

蕭從越睡不著,又加了一遍:【你好,我是蕭從越,你記得那對袖扣當初是怎麽丟的嗎?】

林樂樂還是沒理他。

第二天下午,蕭從越忍不住又加了一次:【林小姐有沒有關系非常好,性格比較瘋的朋友?】

蕭從越感覺,那個總出現在他腦海裏的,身影模糊的女孩,脾氣不好,像個小瘋子。

剛申請,下一秒顯示添加成功,林樂樂發消息過來:【沒有,但我感覺你的描述非常符合我的擇友標準。】

另一端的林樂樂還有一個疑問,不知道為什麽,明明前兩次她也看到蕭從越的好友申請了,但就是不想加。

第三次卻迫不及待想加他為好友。

若不是她很明確地知道自己討厭蕭從越和蕭從禮這蕭家兩位兄弟,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對人家有好感,欲擒故縱了。

不過,欲擒故縱不是她的風格,林樂樂通常都打直球。

蕭從越把林樂樂的朋友圈全看了一遍,昨天下午,她發了這樣幾句話:

【小瘋子真的是……】

【她真的,我哭死!】

【被她喜歡的人,上輩子造了多大的……做了多少善事啊!】

【誒嘿,明天又要送愛心早餐嘍!】

小瘋子?

蕭從越某根神經一動,立即問林樂樂:【小瘋子是誰?你要給說送愛心早餐嗎?】

林樂樂:【昨天看了部電視劇,我在吐槽女主,為了追男主拐了九曲十八彎,每天給男二送愛心早餐,就為了引起男主註意。】

蕭從越讀了好幾遍林樂樂這句話。

確實很瘋,就像那個人。

她是人吧?應當存在的。

-

次日上午九點半,蕭從越正要出門,江漫漫給他打電話,讓他和周筍要林樂樂的電話。

蕭從越:“怎麽了?”

江漫漫在那邊罵林樂樂無恥:“上次表白的事就算不是她做的,肯定也和她有關!她居然給蕭從禮送了一食盒香菜宴惡心人!”

助理說是林樂樂送來的食盒,江漫漫一下就想起上次表白的事,因為吃醋差點和蕭從禮又吵起來,結果打開食盒,入眼的是一大片綠。

所有的菜上都鋪著一層香菜,就是小饅頭都泛著香菜的綠。

一看就是惡搞。

江漫漫:“那可是奶香饅頭,香菜打碎了摻進去,你能想象那個味道嗎?只是聞了一下,我和蕭從禮差點吐了!”

蕭從越敷衍了江漫漫幾句,掛斷電話。

香菜奶香饅頭?

蕭從越舌尖上似乎傳來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。

他,應當是吃過的嗎?

蕭從越沒出門,又折回來,去了書房,一待就是大半天。

坐累了,就站起來站在窗邊吹吹風,或者漫無目的地隨意翻看書架上的書。

在書架的角落裏,他找出一個空白筆記本。

第一頁用黑色筆劃了一道。

第二頁點了六個點。

第三頁寫了個三點水,書寫之人似乎寫錯字,在上面打了個叉。

再往後翻,都是空白。

只在最後一頁有這樣兩句話。

【我應當不愛她。】

【濃濃,我還是很愛你。】

落款:檀樾。

前一句是標準的楷體,蕭從越認得,是他的字跡。

後者揮灑自如,像是隨意寫就,卻又飽含深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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